外国车企在华工厂同样面临产能过剩

王烜

中国汽车制造业的产能过剩已成为引发中国与其他大型经济体关系紧张的一个尖锐问题。西方抱怨的基本是中国政府的产业政策使中国企业获得了不公平的优势，导致大量低于成本价的中国汽车即将涌向海外市场。这进而引发了西方对自己的品牌——包括德国大众(Volkswagen)、日本丰田(Toyota)以及美国通用汽车(GM)和福特(Ford)——面临生存危机的担忧。

随着中国去年超过日本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出口国，西方的担忧进一步加深。今年中国汽车出口继续刷新新纪录——中国制造的汽车中约有五分之一销往海外。

尽管中国出口的汽车有约80%是内燃机汽车，但中国低成本、高科技电动汽车的发展，引发了美国和欧盟的保护主义反应，欧美都在最近几个月提高了对中国产电动汽车的关税。

然而，一个令人尴尬的趋势是，越来越多的外国汽车公司现在也开始将其中国工厂生产的汽车出口到中国以外地区，希望借此缓解它们的在华业务面临的激烈竞争和财务压力。如果不这样做，它们可能就得关闭所谓的“僵尸工厂”，也就是全球最大汽车市场中国不需要的那些工厂。

最近，英国《金融时报》走访了上海郊区一片露天沥青地，发现数千辆特斯拉汽车暴露在40度的高温下，正等待被运往国外。在距离特斯拉2019年斥资数十亿美元建造的工厂约10公里的洋山特殊综合保税区，一排排特斯拉汽车提醒人们，即使是最成功的外国品牌，也可能失宠于中国消费者。

特斯拉近年在中国的销量停滞不前，这家美国公司在上海生产的汽车大约每10辆就有3辆是要卖到海外市场的，主要是欧洲市场。然而，特斯拉是一个异类，因为它的上海工厂离一个主要港口很近，被巧妙地设计成一个具有灵活性的制造中心，可以在需要时服务亚洲其他地区乃至亚洲以外地区。

近几十年来，几乎所有其他外国品牌都在中国建立了业务，瞄准了中国14亿人口中不断壮大的中产阶级。没有人预测到自己的汽车销量会像现在这样急剧下滑，也没有人预测到中国自己的汽车行业在电动汽车时代会发展这么快。

上海咨询公司Automobility的数据显示，2024年前7个月，外国品牌在中国市场中占有的汽车销量份额降至创纪录低点37%，低于2020年的64%。数据显示，今年迄今，美系车销量下跌逾23%，日系车、韩系车和德系车也出现了两位数的跌幅。相比之下，中国自主品牌汽车的销量增长了近22%，在电动汽车市场中更是占据销量绝对主导地位。

外国车企市场份额下滑的背景是，中国国内汽车市场分化。Automobility的数据还显示，电动汽车（包括纯电动汽车和插电混合动力汽车）的销量今年增长逾30%，而燃油动力汽车的销量下降近7%。

在这种背景下，根据近几个月的公司公告和媒体报道，从现代(Hyundai)和日产(Nissan)到沃尔沃(Volvo)和宝马(BMW)等外国品牌也开始将在中国制造的汽车出口到其他地区。英国《金融时报》今年6月还报道称，今年头4个月，在欧洲进口的中国产电动汽车中，包括特斯拉(Tesla)、大众和本田(Honda)在内的西方和日本品牌汽车占了一半以上。

咨询公司“中国汽车洞察”(Sino Auto Insights)的创始人涂乐预计，通用、福特以及拥有吉普(Jeep)、标致(Peugeot)和菲亚特(Fiat)品牌的斯泰兰蒂斯(Stellantis)“最终都将出口在中国（制造的汽车）”。此外，他认为，随着外资集团面临更大的财务压力，它们可能需要增加从中国供应商处采购的比例，以保持竞争力。

以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支持的比亚迪(BYD)为首的中国企业，正在迅速扩大其全球制造业足迹。中国品牌的车型更便宜、技术可能也更先进，在全球各地的市场上，外国公司都将不得不越来越努力地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