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电动梦退潮令德国工人焦虑

王烜

默克尔到访大众茨维考电动汽车工厂五年后的今天，工人们面对大幅减产的黯淡前景。由此产生的不满情绪推高了极右翼政党的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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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2025年2月11日 07:49 英国《金融时报》帕特里夏•尼尔森德国茨维考报道
五年多一点之前，时任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曾访问德国东部的茨维考(Zwickau)，为大众(Volkswagen’s)首家纯电动汽车工厂揭幕，称该厂为行业转型“旗舰”。如今，该厂的工人们正准备迎接黯淡得多的转变。

作为欧洲最大汽车制造商与其强大的劳资委员会(Betriebsrat)和金属工业工会(IG Metall)去年12月达成的妥协的一部分，该厂的产量将大幅减少。该协议消除了大众在2030年前裁员和关闭德国工厂的威胁，但该公司的产能将会减半，让茨维考等工厂不得不为了争取未来投资而竞争。

大众集团首席财务官阿诺•安特利茨(Arno Antlitz)今年1月告诉员工，未来“我们只会投资有竞争力的工厂。德国也不能例外。”

“这对我们来说显然不是一笔好交易，”茨维考工厂的一名员工表示。此人指出，这笔交易让沃尔夫斯堡（Wolfsburg，大众主要工厂所在地）争取到了目前在茨维考生产的几款车型。

大众在邻近捷克和波兰边境的萨克森州(Saxony)的业务负责人丹尼•奥尔斯瓦尔德(Danny Auerswald)指出了这家汽车制造商所处的严峻商业环境。“我们不能忽视现实，”他说。

该公司在欧洲的年交付量为380万辆，相比默克尔2019年到访时下降近100万辆，主因是市场对其电动车型兴趣不高。


奥尔斯瓦尔德表示，该公司在萨克森州的工厂——包括茨维考和德累斯顿(Dresden)——将不得不削减约20%的成本，才能保持生产未来大众车型的竞争资格。德累斯顿工厂已被指定“另作他用”，今年将逐步停产汽车。

在极右翼在政坛占上风的萨克森州，大众缩减业务的影响范围远远超出工厂大门。德国在本月下旬迎来联邦选举之际，对经济衰落的不满情绪帮助推高了德国选择党(AfD)的人气。该党对向电动汽车转型不屑一顾，称其为“童话故事”。

人们对生计的担忧在民调中表露无遗，该地区对德国传统政党的支持率大幅下降。去年，德国选择党在萨克森州议会选举中得票率以微弱差距排在第二位。在茨维考，它是最大的政党。

大众的总部位于下萨克森州(Lower Saxony)，州政府持有这家汽车制造商20%的投票权。该州以外的大众工厂在高管与工会去年进行的讨论中没什么支配力。

大众的大股东保时捷-皮耶希家族(Porsche-Piëch family)此前推动大刀阔斧的削减措施，包括关厂。尽管茨维考工厂的自动化水平（该厂曾被其所有者描述为“欧洲最高效率的电动汽车工厂”）高于大众在沃尔夫斯堡的主要工厂，却仍被列为精简对象。

虽然避免了彻底关厂，但将德国产能从近150万辆减半至75万辆（低于该品牌去年90万辆的德国产量）的决定清楚地表明，该公司并不预计欧洲销量有望在可预见的未来复苏。

“（在欧洲），我们的市场不再增长，未来很可能会陷入停滞，”大众旗舰品牌的首席财务官戴维•鲍威尔斯(David Powels)告诉英国《金融时报》。

他补充说，随着中国电动汽车公司进军欧洲，这家汽车制造商在本土面临的竞争将会加剧。“这些新进入者不仅拥有新技术，他们的成本基础更低，效率和生产率也高得多，”鲍威尔斯表示。

根据前述协议，大众承诺将其在德国的两家工厂另作他用，令人猜测这两家工厂可能被出售给竞争对手。该协议引发了有关停产会否导致关厂的疑问。

鲍威尔斯否认了这种说法，称该公司“已经实现了我们需要实现的目标，那就是调整和减少产能”。

他相信，与工人达成的协议确保了固定成本降低，这将帮助降低未来电动车型的价格，提振欧洲销量。

“我们希望能够以让入门级客户可接受的价格提供有竞争力的新技术，”他表示。此言意在回应有关“大众汽车”已经变得太贵的批评。

大众劳资委员会主席丹妮拉•卡瓦洛(Daniela Cavallo)也称赞在临近圣诞时达成的协议是一个胜利。她在发给员工的备忘录中说：“我们终于谈成了！”

但在茨维考，大众工人的情绪更加消沉。沃尔夫斯堡争取到了从2027年起接手大众ID系列电动汽车生产的权利，使茨维考只剩下奥迪(Audi) Q4 e-tron车型。作为交换，该厂被承诺获得未来的汽车回收业务，相当于约1000个工作岗位。

“未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一辈子在茨维考工厂工作的的一名员工问道。“如果我们停止生产汽车，萨克森州的供应商也会停止生产——我们正在创造一个贫穷的国家。”

早在去年12月达成协议之前，茨维考工厂就感受到了大众缩减电动汽车业务的影响。2019年将该厂改造成一家现代化电动汽车工厂时，公司曾增聘近3000名临时工，但此后这些工作岗位已被裁掉一大半。到今年底，将有另外1000名临时工离职。

除非茨维考工厂争取到未来车型的生产，否则其目前的业务量将无法维持现有工人的工作，他们的岗位只能保证到2030年。


“我们这个地区的许多人靠大众谋生，”茨维考市长康斯坦斯•阿恩特(Constance Arndt)表示。“眼下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